站在经改浪尖上的弄潮儿——专访上海财经大学世界经济与贸易系主任陈波

        从一名在大学校园里叱咤风云的青葱少年,到国内经济贸易领域首屈一指的专家,从当初为出国求学而灯下苦读,到如今奔波于世界各地,为经贸发展、区域合作贡献着自己的力量,陈波一路走来,有失落、更有惊喜,有踟蹰、更有坚定,在经历了人生的起起伏伏、波折坎坷后,曾经不经世事的他已经华丽地蜕变为中国乃至世界经济发展都不可或缺的第一流人才。


陈波教授

 

风发少年的出国“奇遇记”

        2000年世纪之交,那是还在国内上大学的陈波是一个自信满满,积极参与校园活动的风发少年,他担任学生会副主席,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他各科学习成绩优异非常,顺利获得学校的保研名额。在所有外人看来,此时的陈波一帆风顺,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然而陈波回忆说那时候的他内心其实非常焦虑。

        “当得知自己被保研以后,我一下子就迷惘了”,与一般人获得保研机会后的想法不同,陈波有着自己的考量。“那时国内经济学方面的研究生教育还刚起步,我觉得即使读研也学不到真正有用的东西,另外那时候的研究生都是国家出钱培养的,我们学的好坏与否没太大差别,也就没什么学习的动力了。”

        一次机缘巧合,陈波遇到了那个彻底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人。“那天我闲来无事正在校园里瞎逛,这时听到有人在叫我,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学校里教商务英语的一位老师”,正是这位老师的一声叫唤,推开了陈波走向世界的大门。“他当时拿出一份卷子让我做,我心想反正也是闲着,那就做呗。”当时的陈波对托福、GRE还非常陌生,他并不知道那位老师拿给他的一纸白卷竟然是托福考试的试题。

        “后来那位老师告诉我,我的英语底子好,还鼓励我考托福,留学深造”。就这样,考托福成了陈波那时候为之奋斗的目标,他心中那颗出国求学的“种子”有了阳光雨露的滋润,开始茁壮成长了。

        此后,通过托福考试、进入约克大学、完成硕士课程,陈波都不费吹灰之力地一气呵成。但这些还远不能满足陈波锐意进取的心,他开始谋求更高水平、更高层次的发展。当陈波求学温哥华西蒙弗雷泽大学后,他深深地陶醉在清晨的鸟语与浓浓的书香中,“我常在那给我的朋友写信,告诉他们我每天枕着浓墨书香入眠,伴着风吟鸟唱苏醒,那种感觉美妙极了”。温哥华终年不化的雪山蔚为壮观,傍山临海的校园景致也让陈波这位性情中人流连忘返。

 

“实证研究要有参考意义”

        从硕博阶段的学习开始至今,陈波已从事了大量的研究与探索,从中国的经济发展到跨国的区域贸易合作,从进出口贸易到劳动力市场,每一次研究他都全身心投入,每一个数据他都认真核对,陈波一步一个脚印,在国际贸易与商务、区域经贸合作的土地上笔耕不辍,辛勤耕耘着。

        “我曾经对中国贸易品种上升会对中国生产力的提升和区域生产力的不平衡造成什么影响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于是我就开始研究”,善于发现问题并乐于钻研是陈波作为一个多产型学者必备的优秀特质,“我研究后得到了一个重大的发现,就是当中国的贸易品种增加1%时,我国的生产力将会提升0.14%”,这意味着当国家生产的产品种类越多时,配置资源的选择性就越大,国家在资源优化配置上提高的生产力也就越大。“我的这个研究结论也得到了实证研究数据的强烈支持。”虽然这已是他早期的研究成果,但从陈波的脸上依旧可以看出当研究结论与实证数据相互印证时他心中那股难以平息的兴奋劲。

        事实上,每当抓住了有研究价值的现象或问题,陈波就会满怀欣喜,浑身像涌动着用之不竭的能量,誓把现象看透、将问题解决。他一直强调研究所得结论能够服务于国家宏观经济政策的制定,促进全局经济的发展才是实证研究的重要现实意义所在。“如今实证化、大数据已成为世界世界贸易研究的主流,我们要从纷繁复杂的数据中得出研究结论,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挑战,但我们必须坚持走下去。”

        此后,陈波又不断拓展研究领域,不单单局限于对我国国内经济问题、经济现象的剖析,而是将关注焦点扫向全球范围内的经济发展。“可以说做实证研究在一定程度上为增进中国与世界上其他国家的进一步经济往来提供了充实的弹药。”这恰好印证了陈波一向所持的观点,即从事实证国际贸易学方面的研究必须要有政策参考意义。

 

自贸区:内忧外患的“必然产物”

        谈起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以下简称自贸区),陈波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此前他参与了上海自贸区总体方案的研究,关于自贸区的建设,陈波有绝对的发言权。

        在陈波看来,我国目前正面临着“产业空心化”的难题,这是很多发展中国家在其经济发展过程中常会遇到的问题,中国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也没能幸免,“产业空心化”问题已成为掣肘中国经济腾飞的巨大阻碍。之前的泰国、马来西亚等国都曾被中等收入国家陷阱问题严重困扰,中国在此时若不能及时的应对解决这些问题,将很可能步马来西亚等国的后尘,“所以我们的政府现在也是非常担忧,而这也就成了我国目前为何如此紧锣密鼓的开展自由贸易区建设的最主要原因。”

        “建立自由贸易区其实就是营造这样一个开放的小环境,在这里大家自由竞争。当政府卸下指导者的身份,而来扮演管理者与执法者的角色,就可以更直观、真实地了解到那些长期以来摆在他们面前未得有效处理的‘老顽固’该先从何处着手。”通过建立自贸区,积极充分的进行探索试验,相信政府很快可以从中寻得解开当前改革困局所需的答案,而这也正是设立自贸区的必要性由来与现实意义所在。

        “其实我国建立自贸区更直接的原因来自于国际方面的巨大压力”。2008年美国强势加入TPP(泛太平洋自由贸易协定),并对其做出了根本性改革,制定了一系列详细准入准则,要求今后加入TPP的国家必须全面对外开放,尤其强调在金融服务这一非贸易部类上的全面开放,这对目前正处于经济改革深水区的中国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挑战。目前有12个国家已基本谈成了TPP协议,要求在2020年实现各成员国之间的全面相互开放。“这也就意味着中国如果在最后正式签署了该项协议,那么留给中国的改革与适应时间就只剩下六年半了。”虽然中国现在还未加入TPP,但无论今后是否加入以及何时加入,中国都必须在此之前先做好全面开放的准备,而上海自贸区建设就是我国为此准备所迈出的第一步,其重要性与紧迫性显而易见。“自贸区建设的伟大意义甚至可以与1979年国家圈定深圳特区以及2001年中国加入WTO相提并论,因为这是我们国家新一轮深化改革的起点”,而其终点陈波猜测应是当中国经济全面对外开放之时。

 

怀着美好憧憬,期待未来

        当上海自贸区模式获得成功并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国家全面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对外开放,届时我们可以期待国家的发展将会出现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的期待很美好”陈波笑呵呵的说道,“当国家全面对外开放以后,经济管理的法制化将不再是空谈,排除人为因素、政府因素的经济政策与制度我们完全可以期待。”此外,陈波还表示,在今后完全自由开放的激烈竞争环境中,能够生存下来并脱颖而出的企业,将成为中国未来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撑,甚至会成为中国的代名词与符号象征。“我非常期待中国能够有像‘苹果’、‘三星’这样极具国际影响力和国家代表性的品牌”陈波坚定地说,“将来大市场建立起来之后,有了充分的竞争,我相信凭借中国人的勤劳与智慧,会有这样的企业出现”。

        勤于思考、乐于探索的陈波还提出一个标新立异的观点,“自贸区是帮助打破地方垄断与贸易壁垒的有效方式”,当前我们国家的地方保护主义盛行,行业壁垒、区域垄断极其严重,“曾有研究人员做过一个实验,将同样一批商品从上海港分别运往重庆和美国洛杉矶,最后研究者吃惊的发现,货物运到距离更短的重庆居然需要花费更高的成本”。

        如此匪夷所思的结果背后隐藏着的深层次原因是什么呢?详细缜密的思考后,陈波得出答案,正是重重“盘剥”与“压榨”,以致最终短途运输却要付出高昂代价。“我相信,当自贸区建设的这一套思路与模式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后,在完全开放的市场竞争中,明晰的法律与制度都将日渐完备,在此大背景下,地方贸易保护主义的生存空间也就不复存在了。”虽然很多研究者在总结自贸区的意义时并没有提及这一点,但是陈波却认为这恰恰就是自贸区建设及推广后最关键、最现实的意义所在。“我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上海自贸区模式将很快复制到全国,到那时,我们现在的这些美好憧憬都会一一得到兑现。”

 

“咱们商学院的课程设置、教师配备都是完全紧扣市场的”

        看到陈波年轻俊俏的脸庞以及充满活力的身影,你也许会觉得这是一个刚走出象牙塔的博士,而非已工作近五载的教授。当学成归来,陈波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上海财经大学,在这一呆就是五年。

        对于上财商学院,陈波有着特殊的感情和独到的见解,“咱们商学院的课程设置、教师配备都是完全紧扣市场的”,这是陈波在提起上财商学院时,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的最真实想法。在上财商学院,时政、经济、金融领域的知名专家常常会受邀来学院与学生们一同解读时下财经热点难题,并分享他们在各自领域中研究所得的最新成果。“与行业专家零距离的互动交流,对于我们MBA、EMBA课程教学是一个很大的创新,但更重要的是学生的学习热情能够被极大的激发出来。”这对中国商学教育会产生强烈的促进作用。

        不仅如此,上财商学院的MBA、EMBA学生更是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总是垂青于他们。 “这次上海自贸区的建设就有我们上财的积极参与,咱们的学生可以比别人更近距离地了解自贸区建设的方方面面,早早地嗅到国家经济改革的新动向”,与国家经济宏观政策制定、市场微观细则调整等经济活动“亲密接触”,对于MBA、EMBA学生更快更好的适应今后经济全球化的国际浪潮,成为有国际观、全球视野的创新型商界领袖都发挥着无可比拟的巨大作用。

        刚忙完了上海自贸区建设的研究,陈波又受邀即将作为出席博鳌亚洲论坛的中国唯一一位经济学家代表并做主题发言,他总是这么忙碌着,为了促进中国经济的更好发展,也为了推动全球经济的合作交流。他贡献出自己有限的宝贵时间与精力,以深厚的知识积淀、宝贵的实践经历、累累的科研硕果和一腔沸腾的热血,在那个他所熟知的与充满未知的领域里辛勤地耕耘着,稳步地前行着,为自己的职业生涯立起一座座里程碑。